審丑運動:都是推手,都在出丑
張愛玲說“出名要趁早”,現在恐怕要改為“出名要獻丑”了。原因很簡單,在人們陷入審美疲倦后,審丑如火如荼了起來。有人把原因歸結為社會,認為是“浮躁”導致審美泛濫;也有人認為,讓鳳姐這樣的人大行其道的,其實包括了我們每個人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我們都是推手,我們都在出丑。
鳳姐、著姐、芙蓉姐,春哥曾哥犀利哥,各種各樣的“門”,加上某些“無腦”90后的一次又一次嘩眾取寵……面對大有泛濫成災之勢的“審丑運動”,人們不禁懷疑:一切都是炒作,幕后都有推手。
當然,“網絡推手”肯定是有的。從早期的流氓燕、二月丫頭,到正當紅的芙蓉姐姐、鳳姐,其成名背后,或多或少都有“推手”的功勞。深一步說,善于制造焦點的各類選秀節目,一陣子大打“中性牌”,一陣子又狂推“偽娘”,也與前期策劃密不可分。正是這些大大小小的推手們,不斷地為這場全民審丑運動,添油加醋、火上澆油。
但是,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,如果沒有社會心理作為基礎,任憑推手怎樣努力,又能有什么效果呢?說穿了,這其實是一場丑角、推手和公眾“合謀”的結果,在越審越丑的泡沫里,三方均得到了滿足。其中,既有赤裸裸的利益訴求,也關乎某些畸形的精神訴求。
都想分一杯羹
3月,傳鳳姐有了新男友,似浙江某傳媒大學的“校草”,兩人場面火爆。5月中旬,安徽安慶的步行街上出現了更奇異的一幕:有28歲的一名男子雙膝跪地,放聲高歌“原創歌曲”《神丹妙藥》。他手中的牌子上赫然寫著:“有誰知道鳳姐在哪里,告訴我,她會給你一個億。”
該男子告訴前來采訪的媒體:“我和鳳姐有一段感情,希望好心人幫我尋找她。”他竟然接著“爆料”:“我們之間可能有了孩子,而鳳姐為出名打掉了。”在媒體的不懈追問下,該男子終于扭捏地承認,是欲借鳳姐上位,炒作自己。
其實“看”上鳳姐的,還大有人在——網絡推手早已有效得多的方式,抬升鳳姐。廣州“草根炒手”程貴斌告訴記者,去年10月,鳳姐在上海陸家嘴散發征婚傳單時,他就注意到了她。“我立刻就想去注冊掉域名。”不過,他還是晚了一步,鳳姐、羅玉鳳的域名都被注冊,程貴斌只能注冊了“玉鳳姐”。
此后,程貴斌和他的團隊拼命推廣“玉鳳姐”。“一有新聞就到各個論壇上瘋狂轉載,我還把其中的‘鳳姐’改成‘玉鳳姐’,擴大我們的影響力。”程貴斌還注冊了“玉鳳姐婚戀網”。盡管最終的結局是,“鳳姐很紅火,玉鳳姐很蕭條”,但鳳姐的越來越紅,程貴斌這樣的推手顯然功不可沒。
犀利哥也如此。程貴斌告訴記者,犀利哥剛剛在論壇上有走紅跡象,他的團隊就通過刷屏、PS圖片等手段,廣泛傳播犀利哥的信息。“最夸張的時候,我們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,混進了許多QQ群,不間斷地轉載、刷屏。”
不過,通過這些舉措,推手究竟能獲得哪些利益,目前似乎還不明朗。程貴斌承認,網絡推手有點像“寄生蟲”,跟著網絡紅人一哄而上,想趁機沾光。如果能成為鳳姐或犀利哥的經紀人、合作方就再好不過了。但前不久,鳳姐明確否認了有幕后推手的說法,也不打算和任何推手合作。犀利哥去廣東順德走T臺,行程安排也和程貴斌毫無干系。
國家級心理咨詢師侯澗平為生活周刊記者分析,不管以何種方式出名,只要人紅了,就握有資源,想趁機“揩油”的,自然免不了。“這些人是沖著利益去的,因此,丑角越紅,越符合他們的利益,他們也越來勁。”為此,他們甚至可以忍耐暫時的“委屈”。
面對鳳姐的拒絕和犀利哥的冷漠,程貴斌的確是有些失落的,他感覺自己所做的努力,為他人做了嫁衣裳。“但人也要知足。”他對記者說,至少這兩次成功的炒作,讓他這個草根能在推手界立足了。“我們都是來分一杯羹的。”資深網絡推手陳墨,點出了他們的根本訴求所在。
掐準公眾的“興奮點”
陳墨是最早投身“推手大業”的著名網絡推手,流氓燕、二月丫頭、芙蓉姐姐都是他一手捧紅的杰作。記者和他連線時,陳墨正出差坐火車,但提起那些“經典案例”,通過電話線就能感受到他的眉飛色舞。
陳墨告訴記者,2005年5月,時任天涯斑竹的他,發現了一組“很惹眼”的照片,署名“流氓燕”。經他強力推出,效果很不錯。一個月后,陳墨和朋友聊天時知道了“芙蓉姐姐”,他跑去水木清華論壇一看,“發覺傳統媒體還沒有這種素材”。陳墨立刻敏銳地意識到,差異,能給網站帶來巨大的流量。果然,在他的操作下,“芙蓉姐姐”迅速躥紅,瀏覽數難以統計。
“當時我是斑竹,就是為網站拉升人氣,也沒有多想。”陳墨說。流氓燕、芙蓉姐姐、二月丫頭帶給他的經驗是:對于網絡推手而言,原創能力未必是最重要的。“芙蓉姐姐不是我們設計出來的,而是她在水木清華發帖,被我們發現了。”因此,星探一樣的眼光和嗅覺,才是推手的必備素質。
“人是不是你最先打造的,真的不要緊,關鍵是看你能否抓住機遇,掐準公眾的興奮點,然后伴隨他走紅,在這個過程中,你就能獲取利益。”犀利哥和鳳姐的躥紅和持續爆紅,反復印證著陳墨的觀點,“這兩個人本身就有很強的非主流成分,又不斷產生新聞賣點,挑戰公眾習以為常的感官,自然能紅得長久。”陳墨認為,這是很經典的系列事件營銷。
同時,陳墨還非常強調“互動性”。“其實網絡公關,簡單地說就是互動公關。”他向記者表示,網絡的互動性是傳統媒體所不具備的,必須充分發揮。“網絡公關的真諦就是:對網絡公關而言,100萬篇的發布遠不如100萬點擊重要,100萬點擊遠不如100萬個網民的討論重要!”在陳墨看來,芙蓉姐姐、鳳姐和犀利哥的走紅,靠的就是網民的質疑、爭論和罵戰,“互動性才能讓他們深入人心。”
身為元老級推手,陳墨早就擺脫了程貴斌式的“借殼”生涯。2006年,他用自己的姓名,開了一家網絡公關公司,主要向客戶提供網絡公關、事件營銷、危機公關、網絡廣告等業務。“我是中國第一家啊。”他強調。多年以后,陳墨向生活周刊記者解析初衷:“從捧紅芙蓉姐姐,讓我看到了網絡這塊有別于傳統媒體的推廣渠道,大有可為。而當時,它才剛剛起步。”他覺得自己能繼續掐準公眾的“興奮點”,能繼續創造奇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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